波立海苔鸱

nothing

【富裕】•《掠影》

•节奏慢,故事推进慢

•前期情感不对等

•边写边改

目前更到7000+字

1.name

  高一开学了,余沐阳听说学生会会长是新来的转学生。


  为此,他兀自不安着,在本就不感兴趣的通用技术课上常常神游到窗外的走廊。

  午后倾斜的阳光和树影重新划分大陆,地砖上光影的边界被细细描摹好,微风流动于明暗的领土中,恍若趟过一道又一道旧梦。光影变化莫测,光阴却一板一眼,不容商讨地按分秒流逝。


  下课铃响,余沐阳回过神来,却有些无事可做的尴尬——伴随着通技老师富态的身影晃进走廊,同学们跑到教室外呼吸新鲜空气,驱赶睡意,余沐阳课上独享的宁静景色已然破碎。


  前桌看起来个开朗的男孩子,总喜欢照顾人,包括寡言的他,于是向他发起了去走廊逛两圈的邀约,余沐阳婉拒了。


  他不能去走廊,这个课间是学生会纪检委检查校风校纪的时间,他害怕某个答案揭晓的时刻唐突地来临。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抵抗、缓冲所有急剧的变动,而对赤裸惨白的东西总怀有恐惧。


  余沐阳没预料到的是,答案急急装上了腿,由不得他掌控,它能自己个儿在口舌的赛道上逞强,疯狂飞奔,冲到他的耳边,不由分说地大声宣读内容。


  下午放学后,晚霞艳丽,人影散乱,余沐阳走向校门口,在路上擦肩而过的同学口中听到了“”的名字。


  夕阳映衬下,一个男孩子摸着下巴,假意叹气道:“把学生会会长的位置交给新来的那个,傅韵哲,到底靠谱吗?你说易安中学这不是大权旁落么?”


 同行的男孩子慢悠悠盘弄着掌中的核桃,撇了一个白眼给他,示意他杞人忧天的游戏无聊得很,说:“啧,你别说,看上去还是挺有手段的……唉,今天那道题您给我讲讲……”


  声音渐渐驶远,留下在努力平复心情的余沐阳矗立原地。


  果然是他。


  余沐阳留意到,傅韵哲最新的空间动态定位在易安中学附近。他绝不相信周一的下午,傅韵哲大老远跑来这里,仅仅是为了光顾童年的小吃摊。


  所以当同学煞有介事地谈论“转学生竟成学生会会长”时,他就隐隐猜到了。


 就是他,傅韵哲。


  余沐阳轻轻拍着胸口来缓解突如其来的疼痛,呼吸平稳后,叹一口气,继续往前走。


  他从包里掏出耳机,想要被音乐淹没。


 天光毫不偏心,无论是工业文明的钢筋水泥,还是自然孕育的繁枝绿树,都一并收到它的亲吻,整座城市在黄昏的涂抹下呈现出靡丽的橘色,脆弱地端庄着。


  余沐阳在楼宇投下的阴影里沿墙行走,到光影交际之处停了步,伸出修长的手指感知着如刀锋利的亮暗切面。指尖在夕阳的映照下秋毫分明,这样温润中暗藏着热烈的昏色,他是喜欢的。


  向前,多走一步会是光明,然而再走下去,总要见证光明的退场。


  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。从古至今,“美好不能无限量供应”都是世间的铁律,他却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发现,或者说才愿意承认


  三年前,那是个炎热的午后。


  易安中学初中部开学之际,个子还没长高的余沐阳挤到分班表前,踮起脚努力搜寻两个名字。


  “阳阳,这儿呢,你分在了实验二班!”妈妈笑意盈盈地指着一处,阳光从树叶的间隙倾泻到纸上,一片明媚中,妈妈牵起他冰凉的手——余沐阳至今记得这个细节。

  实验班是按照小升初考试成绩分的,为了能和傅韵哲一个班,考前复习他可是下了大功夫。


  他欣喜不已,忸怩地嘿嘿一笑。顺着妈妈的指尖,余沐阳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安然躺在打印纸上。他飞快扫视同班的学生姓名,“他”的姓氏很特别,再快也难以忽略。


  实验二班,没有傅韵哲的名字。


  他反复确认很多遍,沮丧地接受了现实——傅韵哲不和他同班了。


  妈妈看得差不多,笑容变得勉强起来,一只手悄悄搭上了余沐阳的肩膀。


  实验一班,没有傅韵哲的名字。


  余沐阳神色凝重,来来回回检查很多遍。


  三班也没有傅韵哲的名字。四班,五班都没有傅韵哲的名字。


  酷暑中,余沐阳头脑微微有些发胀,视线竟被一股热意模糊,他别过头去偷偷擦干眼泪,不甘心地重新辨认表上的名字。


  这次得慢慢来。


  指尖滑过表格的一行又一行,他皱起眉头默念着眼前的名字,直至纸上的阳光逐渐黯淡,被烤热的指尖恢复温度,结果依旧不尽人意。


  那天,他从午后站到傍晚,挤在分班表前的人群渐渐散去,嘈杂人声和蝉鸣在不知不觉中消隐,最后学校四墙的围城里只剩他和妈妈,以及一个始终徘徊在脑海中的名字。


  那个下午真是炎热难耐,余沐阳的后背都被打湿了,领口也浸透了咸咸的气息。


  灯火渐起,凉风阵阵,下班点的交通道车水马龙,高中生余沐阳经过一座大厦时,看到自己的影子从巨大的黑暗中脱胎而出,点点灯光如星璀璨。


  2.再见面

   初秋九月,麻雀啁啾,易安学子在操场会集,参加开学典礼。


  主持人眉飞色舞,热情洋溢地念着手卡上的串场词:“由衷地感谢教导处李主任的精彩发言,接下来,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学生代表傅韵哲,上台分享新学期的展望!”


  “尊敬的领导、老师们,亲爱的同学们,大家早上好!”不能免俗地,这句公式化的问候在最后三个字间的刻意停顿尤为明显,与台下听众从小被灌输的千千万万场演讲的开场无异。然而话音在操场回荡时,全场掌声雷动,除去是例行公事的配合外,更得益于发言背后的十足中气带来的威慑力。


  “很荣幸作为学生代表在此发言……”紧跟着的内容却照旧是些学习、生活规划的老生常谈,众人聚焦在舞台上的注意力渐渐瓦解,有些男生开起小差,交头接耳地谈论着,一些“新官上任三把火”、“不好对付”的字眼溜进了余沐阳的耳朵。


  听着新同学们私语着对傅韵哲的初印象,余沐阳恍惚间发觉:过了三年,自己对傅韵哲过去的了解,在众人中显得那么独特


   傅韵哲小时候很爱笑,眉眼弯弯的圆脸总能带给人治愈,但凭此就断定他属于人畜无害的角色——那可大错特错了。学习上、音乐上表现突出的傅韵哲经常现身于和大人们打交道的场合,在同龄人们眼里还只有“对与错”之分的阶段,他逐渐学会摸索“合适”与“不合适”的边界,而对非黑即白的判断少有执念。


  小朋友们常常邀请他参加各种活动,牙尖嘴利的他总能控好场,让聚会的气氛与冷清绝缘,也会回归童真,和大家嬉闹狂奔。


  大多数小朋友愿意亲近照顾周全的 “小大人”,但没有人亲近过客套模板背后真实的傅韵哲。


  在角落里,傅韵哲有时会皱着眉头发呆,不知道的人大概会以为他在为“小大人”专有的苦恼忧虑,而余沐阳懂得,他只在那个时候才最像孩子,于是鲨鱼会想尽办法逗他开心,或者准备一包纸巾去接他无言掉下的泪珠。


  时光轮转,高中生傅韵哲私下仍然少摆架子,但内里其实多了一份足以震慑到同龄人的威严,在一些正式场合或者重要事宜的讨论中才显露出来。


  九月早晨的阳光好不明亮耀眼,余沐阳微扬下颚,眯起眼远眺台上三年未谋面的老友,暗暗为这惊人的长高速度感到讶异。


  时间似流水走过,傅韵哲的发言拘谨而保守,结束鞠躬后,他微笑着缓缓环视全场,最后在掌声和主持人的串场台词中走下舞台。


  目送着傅韵哲离场的身影,余沐阳不安地预感到,他在某个不远的时刻会来找自己。


  3.相遇

  课间的走廊上,余沐阳倚身靠在窗台。扪心自问,他并没有为与傅韵哲正面对抗做好彻底准备,他明白——无论躲多久,即将重逢的那一刻,他都不可避免地会渴求再多些铺垫。与其诚惶诚恐地拖延,不如直接来个痛快。

  蝉鸣聒噪,空气凝滞,颈边送来空调的丝丝凉意让人仿佛得到救赎。身边有同学靠着墙吃干粮充饥的,余沐阳深吸一口气,鼻腔顿时充斥了夏日里混杂而粘腻的气息,直冲脑门,输送焦躁。

  

走廊那头传来悉悉簌簌的嘈杂,高瘦的,矮胖的,黑黝的,刮过胡子的,都从教室窗口里探出头来。


  “那个好像是……新晋学生会会长”


  “噢,是那个叫傅韵哲的对吧”


  脑袋们窃窃私语着。


  嘀咕中,在前排开路的纪检部部员敲着手里的风纪表,大摇大摆地晃过教室。“唉,你哪个班的?怎么不穿校服外套啊?几班的,什么名字?”小部员说罢,得意地按下自动圆珠笔准备立下第一桩功劳。


  “……您看我们刚上高一,也不太懂规矩,要不就放过我一次吧。”被发现的同学眨巴着大眼睛求饶。


  “那可不行!记不记名可不由我说了算,傅大会长说了,新学期开始更要严抓风纪。”小部员回头示意正容亢色的傅韵哲,傅韵哲只是潦草地点点头表示肯定,眼神仍在走廊上游走搜寻。


  “说吧,哪个班的,什么名字?”小部员撇了撇嘴,提起笔尖。


  “……就这班的,池忆。”大眼睛池忆不情不愿地上交了身份。


  窗口的脑袋缩回去了不少,唯恐“落网”。小部员心满意足地记下名字,继续开路,逼近余沐阳。


  “你呢,哪个班的呀?衬衫怎么不塞进裤子里?”旗开得胜,小部员说话有了底气,背挺得更直了。没想到傅韵哲从口袋抽出手,不顾小部员惊恐疑惑的神情,挡住了他抬起的笔。        


  “他是第一次,警告一下就行了,让他下次注意点儿。”这道以不容质疑的口吻发布的命令与方才默许的态度截然相反,小部员摸不着头脑,只得一头雾水地糊口应声。

  “刚刚的那位池同学的名字也划掉吧,先让大家熟悉熟悉校规。”


  话音刚落,傅韵哲紧盯的目光与余沐阳抬起的眼眸撞了个满怀。 


  很多情节里,重要角色的登场,能让主角恒记。那些初见时目光交接的一瞬间,总能在文字里沉淀出红橙黄靛青蓝紫的粉末,融化、重组成一幅鲜活的画面,不染风尘,历久弥新。


  傅韵哲想要记起小时候和余沐阳相识的画面,努力回想,却没有答案。时隔三年的再会面似乎弥补了这个遗憾。


  他会永远记得,夏日阳光洒在余沐阳纤长的睫毛上,乌木般的眼瞳散布着赤裸裸的防卫


  他其实是个夏日的例外,不仅因为他如雪的肌肤在这酷热中拒绝消融,更因为冰冷的神情让傅韵哲顿生寒意,好似所站之处由炎夏的地表失重下降到冻土层,眼前人的神色用一滩秋日黑水来比喻最好不过,不凝不冻,但瘆人。


  幸运的是,傅韵哲为自己依然优越的身高暗自骄傲,于是勉强有了些维持语调平稳的勇气:“余沐阳,今天放学后我想和你谈谈。”


  余沐阳缄口不言,只是微微点头示意,傅韵哲原以为他会再多表示些什么,但他神情依旧冷酷,会长霎时间因尴尬移开了视线,挥挥手走了。


  小部员回头瞥了一眼余沐阳,又不解地望了望老大,若有所思地飘离了。


  目送着纪检委一行人行远后,余沐阳插着口袋走回座位,摊开自己沁满汗珠的冰冷手掌,坐倒在椅背上。深吸一口清新冷气,眩晕的头脑如劫后新生般冷却下来。


4.过往

  傅韵哲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,一直都是这样。


  擦肩的过客走的快了,面目便模糊起来。岁月中,一张张脸谱那么类似地漂浮在时间的河里流过,即使皮下的人格趣舍万殊,静躁不同,有些瞬间他依旧觉得无甚区别,因为嬉笑打闹也好,主持活动也好,当他用熟稔的社交招式招架不同的对象时,他只是相同地在躲避罢。

 

  早熟的心智让他有从同龄人中出走的自知,寂寞的手掌将他抛来抛去,悬浮在空中的失重感让他尝尽了惊险,躯体紧贴掌面的片刻支撑留了他喘息的余地。

  他不知这样的抛落游戏何时是一个尽头。


   好强的他找不到一个稳妥的支点,于是选择颓倒在人海,任很多双托举自己身躯的手掠过,推送自己成为焦点,以掌控带来的阴暗凌驾感麻痹痛感。


  在遇到余沐阳以前,傅韵哲害怕最后人流中最清晰的只有自己的脸,和除去热闹后,皮囊下不堪揭露的窘迫。


  多幸运,后来有一张脸庞,提起傅韵哲的童年啊,他是不会忘的。


  傅韵哲相信,唯有行星被赋予职责的一刻也被醒目标记,恒星主宰的宇宙才更显气派。可惜,他真的记不起自己是在何时何地真正注意到鲨鱼。



  然而当他回首时,后来关系升温的相处中,那么多场景历历在目。放学后他们并肩走上回家路,夕阳把相连的影子拉的好长;他破天荒地带他来到自己的秘密基地……



  他们共同守护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,那就是——傅韵哲的小心思只会告诉鲨鱼。

  阴暗的,偏激的,早熟的,无助的。

  如旧梦一般褪色泛黄的记忆中,他俩坐在草地上,心思细腻的鲨鱼用手托着腮帮子,静静聆听着傅韵哲的倾吐。这时候傅韵哲才感到躁动不安的心灵有了安抚,如卸下一身繁琐,少年赤脚在春风中漫游。




5.和解

   小傅韵哲乐于加入玩闹式打架,以自己绝对碾压的力量控制对方的行动,余沐阳自然也会被迫压在他的膝下。四肢的蛮力对抗中,双人距离急剧缩短,他能感受到两人交换的鼻息。等鲨鱼撒娇一样的尾音钻进耳朵,他便不自觉放松紧扣手臂的五指。


  “唉,哎,好好好,我放开你,行了嘛。”傅韵哲笑着说。


  傅韵哲总有进攻劣势方的冲动,在野蛮地玩弄丛林法则的羞耻中获得享受。独处时,向内审视的时间里,他觉得自己是个吸收弱者释放的羸弱气息果腹的变态。自责和窘迫围在他心底投下阴影,遂成无形的困局。


  战役打响后,肉体和语言的侵略往往以对方的求饶和投降收束,只有在欺负鲨鱼时,傅韵哲松手的那一刻,比起打了胜仗的心满意足,更值得在意的是飘荡在心灵上空的的和谐号音——他会在某一瞬对膝下无力反抗的鲨鱼心生怜爱

 

  好心肠的鲨鱼瞳孔里映出傅韵哲内心深处的困境,他朦胧感知到那份蛮力的恶劣,但依然以自己的纯良安放傅韵哲不安的内心。


  傅韵哲也说不清余沐阳是否完全消化、接受了自己输出的想法。但他总能让自己觉得,暴露的情绪都被他纤长睫毛下的眼眸捕捉到位,眸中流动着包容与耐心感化,而非疏远和厌恶,这给了他披露和改善内心真实的勇气,他有了和解的底气。


  余沐阳领他走进心灵的庇护所,从此傅韵哲的黑夜便有了皈依。鲨鱼很单纯,也很温柔,承接了他的很多很多,甚至惯坏了自己。


  以致于当得知中学志愿被母亲更改以后,傅韵哲发现,自己反抗的意愿和胆量在母亲的威严下显得那么薄弱与渺小

 


  初中分别三年后,走廊上余沐阳疏离清冷的一瞥,如一道审判的白光直劈傅韵哲的畸形优越感,苦恼的块垒碎裂,跌入羞耻与内疚的洪流。



  

6.初识

  余沐阳还记得,他和傅韵哲的友谊真正开始于一场活动的排练。排练结束后,小朋友们陆陆续续被父母牵回了家,一贯站在舞台中央主持的傅韵哲抱着书包坐在后台,慌乱的目光触碰到角落里余沐阳时,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赶忙问了一句:

  “哎,我还以为就剩我了呢。”


  伸手在背包里摸索的鲨鱼环顾四周,确认对方在和自己说话,有些拘谨地抬头回答道:“老师还在隔壁收拾道具,会等我们走完他们再走的。”指尖摸到帽沿后,余沐阳抽出鸭舌帽扣在脑袋上。


  “嗯嗯……对,他们还在……我是说孩子就剩我们两个了,你父母不来接你了吗?”傅韵哲身子微微前倾,试探地问道。


  “我妈妈一会儿就来,你呢?”余沐阳问候道。


  “我妈妈让我自己回去,她今天有点儿事……我看了你的排练,街舞帅惨了!”傅韵哲近乎有点用力过猛地赞扬道,自我察觉后用手摸摸鼻子,害羞地笑了,眉眼弯弯。

  余沐阳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帽沿,低头嘿嘿一笑。


  “你主持的也很帅啊,等下我妈妈来接我,顺路的话我们一起走吧。”余沐阳扬着小眉毛发出盛情邀请,出于礼貌照顾,出于被夸赞后的感激。


  余沐阳记得回家的路上,霞光满天,洒在身子上把他们镀成了两个小金人,傅韵哲说了很多逗乐的话,两人你拉我扯地笑了一路。秋风起,树叶摇落,路面不知何时已铺满黄金,踩起来嘎吱作响,好像底下藏着秋日的呢喃。


  余沐阳第一次希望回家的路能再长些。

  

  7.约定

  六年级寒假的下午,傅韵哲和余沐阳一路小跑到经常光顾的烤薯摊,空气弥漫着甜丝丝的砂糖味,吸一口气,似乎抵住的舌尖也会受到甜腻的侵袭。

  

  排队的间隙里余沐阳搓起冻僵的手,呵出一团团白雾,出神眺望着不远处“易安中学”的名牌。天地间白茫茫的,金属名牌边缘的光泽如刀尖般闪耀。


  傅韵哲从后背熊抱着被羽绒服裹成团子的鲨鱼,想搓走些热量。


  现在想来几乎是鬼使神差地,余沐阳毫无预兆地提议道:“我们一起来易安中学读书好不好?”


  他不是没有感知到,傅韵哲妈妈会为傅韵哲安排更好的选择,他也不确定小孩子的期盼在大人的理性衡量中占多重分量,但他需要确认傅韵哲的态度。

 

  “好啊!”傅韵哲的回应来得太快了,甚至有些理所当然的意味,余沐阳难掩地有些失望。不考虑实际的理所当然意味着不假思索——自己的问题只是匆匆溜过了他的大脑。


  余沐阳搭着傅韵哲脑袋的肩膀有些不自然地往前缩,思绪飘离。


  直到傅韵哲不知何时递上取到的纸袋,盛着热气腾腾的烤红薯,笑颜灿烂地说:“给,鲨鱼!热乎的,快吃吧!”


  两人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脚印,玩着幼稚的碰撞游戏。傅韵哲掏出mp3,打开新概念英语文件夹里偷藏的歌单,耳机成了音乐的血管,输送到了他的左耳,和余沐阳的右耳。

  耳边清澈的歌声随着音乐响起,

  “我们是天上的星星,我们在孤单地旅行,相遇是种奇迹……”

  “我们是天上的星星,在天空相遇又分离……”

   “ ……”

  

  白雪皑皑,万物冻结,指尖因手捧的口袋散发热气而发烫,余沐阳抬眸,正好撞见傅韵哲眯了眼,手指陶醉地随着轻柔的音乐挥舞起来,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。

  余沐阳望着天地间单调的线条与色块,深吸一口气,胸腔里的担忧似乎因空气的低温而安分下来。


  希望时间也有体温,沉睡在这个冬天,不要再往前走了。
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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